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俞定延站在寺廟前,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了。
自己是不是該出家了呢?跟在觀音座下修行禪悟,從此不再關心世俗紅塵。望著大殿裡那尊龐大的雕像,她想著。
在世間輾轉幾千年,她累了。
她曾經領著千軍萬馬交戰群魔守護天界;
她曾經努力奮鬥到了令自己驕傲的地步;
她曾經認為自己是全天下最開心的人了。
曾經。
那個曾經被後來的現實破碎了。
一起並肩作戰的人對她作出了背叛;
無力做到對尊敬的前輩的承諾而愧疚不已;
一直相信的人原來根本不拿她當一回事,一直在身旁的人也把她的付出當作理所當然,就連她後來的反抗、求助,似乎都沒有得到回應。
她覺得好像,從頭到尾,付出真心的只有自己一個。
其他人是為了什麼而和自己一起奮鬥了呢?
是真心的嗎?是隨波逐流嗎?是有別的想法嗎?
開心的回憶存在腦中,但現在的她已經不敢放進心裡回味。
她怕,自己回味的快樂,會不會實際上是自己的一廂情願?
越想,就越覺得心寒,就越無法信任別人,就越是抗拒別人對她釋出的善意。
她其實還想做很多事,但她沒那個心力了。
還是自己一個人就好。
這樣的想法,連她也覺得自己可悲。
但是,就這樣吧。
要振作起來,也好累啊。
有那麼一段日子,她認為自己總算是脫離了苦海重新振作了。結果那也只是泡影。
因為要振作起來,真的很累啊。
一個人嘛,也就這樣吧。無所謂了。
從回憶中回神,俞定延發現自己仍然在望著那佛像。
是不是真的該出家了?反正她現在也不問世事,像個旁觀者一樣漂泊著。
或許,是該停下了。
低下頭,她這樣想著。
這時,身旁突然有人經過。
對方所散發出的氣息不一般,是至少修煉了千年的妖精,卻參雜了些許神靈的正氣,引得她注目。
定睛一看,是個留著飄逸長髮的女子。對方似乎也對她感到好奇,所以回頭過來稍稍打量了她。
對方那容貌美得像仙子,但明顯沒有待在天界裡的那些仙女那樣無知的目光,而在對方因為和她對視後微微一笑,對她點了點頭後,俞定延就看出來了——這是一隻兔子。
保持著冷漠的樣子,俞定延也對她點了點頭。只看那女子接著往廟裡走去。
「方丈~我又來了~」她停在廟門前朝內喊道。
她話音剛落,就見在院子打掃的小和尚一臉不解地望著她,正想上前,就被另一個年紀稍大的和尚攔住了,對他蹙眉搖搖頭。也聽廟裡出現了比先前大的動靜,好像有人趕著跑去哪裡的樣子,有個和尚倒是出現在了那女子面前,恭恭敬敬地和她說著什麼。
不出一會兒,就見鬍鬚都灰白了的老方丈親自出來迎接。
「眨眼又十年了......施主您還是一點都沒變啊......」俞定延聽到那蒼老的聲音說。
「方丈的身體還如此硬朗,真是太好了。」女子年輕的聲音也隨之傳來。
「善哉善哉......」
老方丈雙手合十,對女子微微鞠躬,而後者也學著他的動作回了一鞠躬。之後就見老方丈將一個和尚遣去拿什麼東西,他沒有明說,但女子就像知道之後被拿上來的東西是什麼一樣,彷彿十分習慣這樣的一幕。
「難得施主來訪,廟裡備了斎菜,不如用一餐再走?」老方丈話音剛落,女子突然就心情變得更好了起來,連忙答應。但呆呆在旁邊目睹了整個過程的俞定延沒有想到,接下來那女子竟然回頭過來看了她一眼,然後又轉過頭去對老方丈說:
「對了,這是我朋友。」她手還指了指俞定延,「能不能也讓她一起?」
俞定延頓時慌張了起來。但還沒來得及開口解釋兩人其實根本不認識,老方丈就慈祥地笑著點了點頭。
「自是甚好。」
甚什麼好?俞定延覺得現在什麼都不好了。
直到飯菜被端上桌的前一刻,俞定延還是那樣覺得的。
但可能是因為掌廚的那位功力深厚吧。
聞到香味的時候肚子就瞬間咕嚕亂叫,口水也不自覺多吞了幾回,俞定延什麼想法都被扔到天外了。
反正,兩位草食動物非常高興地享受了一頓大餐。
「請問......您是天界軍隊的人嗎?」等兩人都飽餐一頓,有閒暇將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對方身上時,那女子便先打破了沉默。
俞定延聽了就是點點頭。「曾經是。」
在軍中待的時光連她自己都快忘了有多久,一身正直威嚴的氣息始終無法散去。
「軍隊的人......都這麼冷漠?」
聽後,俞定延終於是和對方對視了。可能是她又不自覺地蹙起了眉,讓對方似乎突然有點慌了。
「就,您看起來很冷漠,也不笑。」女子說著,露出了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。
俞定延頓時覺得她笑起來蠻可愛的,就是一隻兔子。
「不是的。」俞定延搖搖頭,「還有,我們說話隨意一點吧,我的身份沒有比妳高貴。」為了緩解氣氛,她擠出了一道微笑,微微鞠躬,「初次見面,我叫俞定延。」
「幸會~我是林娜璉。」對方的語氣聽起來很自然,讓俞定延慶幸這遲到的自我介紹並沒有成為兩人間的一道阻礙,只是沒想到對方下一道問題就讓她突然頓住了,「那妳介意我問一下,妳來這裡幹嘛嗎?」
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。
「想出家?」但俞定延並沒有特別反應,而是在稍作猶豫後決定告訴對方,即使對方只是初見,兩人也根本就不了解彼此,「之前遇到一些事,讓我不想再管那些世俗,也不想再管天界的什麼了。」
或許對於陌生人,坦白還是比較容易的?因為對方不知道你,你也不知道對方。
「如果是那樣的話,要不要跟我回去?」聽了,林娜璉笑問,左手自然地輕拍著旁邊的一個木盒,那是先前她們在與食物戰鬥時,一個和尚捧過來的,一股藥材味不斷從裡頭飄出,「山神大人會很歡迎妳的,而且不用剃度守戒律,還有一群朋友一起玩喔!」說著,林娜璉就將身子向前傾,湊近了過去低聲道,「而且啊......我家山神大人是個大美女喔!」
她說完便捂著嘴竊笑起來,而俞定延卻是聽得蹙起眉頭。
在寺廟裡說這樣的話,怎樣也覺得不太好。
「......不用了。」俞定延拒絕道,「我還是自己一個人就好。」
「為什麼?」林娜璉的表情瞬間就從一隻心情好的兔子變成了疑惑擔心的兔子,「那樣不是會很孤單?」
「孤單就孤單吧,我習慣了。孤單怎麼都比過後被傷害要好。」俞定延說得雲淡風輕,就像這根本就什麼都不是,但那輕描淡寫背後的負擔有多沉重,只有她自己知道。
望著突然斂下眼神的俞定延,林娜璉思考了一下,緩緩開口:「或許以前......有人讓妳受傷了?」
空氣又再次安靜了下來。
俞定延望著桌上連殘餘都不怎麼剩的碗碟,不想回答。
那些過往對別人來說,或許根本不值一提。
「妳要不要考慮一下......給我一個機會?」
很意外。
很意外有人會這樣對她說。
而且是一個才認識沒一個時辰的人。
「如果妳......願意給我一次機會的話,我會盡力的。」她抬頭。只看林娜璉目光真摯,神情中沒有一絲令人覺得不適的情感,「雖然不能保證說不會傷害到妳,但我會盡力去避免那樣的事情發生的。」
接下來她說的話,對俞定延來說,在這之前,真的是只有在夢中才有可能聽見的。
「如果妳願意給我一次機會,就當作是妳最後一次的給予,我想陪妳療傷。就算我根本沒有能幫到妳的地方也罷,但我想陪著妳,陪妳等到妳的傷口治癒。等妳好了,我想陪妳開心地笑。
「妳不用擔心妳有什麼缺點,也不用害怕活在自己的世界,妳就做妳自己就好。我會嘗試去理解妳,直到妳不再覺得孤獨。
「不用擔心,我沒有在跟妳說大話,因為我是真的很想把妳帶回去。」到最後,就像是為了結尾得有趣,林娜璉突然就把充滿安慰溫暖的語調切換了過來,順便對俞定延拋了個媚眼,「我好像......看上妳了?」
不知道為什麼,應該是要因此而覺得不舒服還是怎麼樣的。
可是俞定延卻笑了出聲。
那是她已經忘了有多久,都沒有展露過的笑容。
不知道那天她們還聊了些什麼,反正,後來,某位山神大人就多了一台專屬坐騎,某隻兔子就多了一個願意整天都陪她玩的人了。
時間,也依然在流逝著。
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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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次就到這裡~
再次祝定延歐逆生日快樂~!
下次見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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